这顿晚餐在八点结束。
程父程母借口结账先离开了,给两位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年轻人单独的相处时间。实际上闻栎和程默生之间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聊,程默生对父母的说辞是一见钟情,程父程母并不知那一年合约的存在,如果他们知道的话,恐怕态度也不会这么和蔼了。
毕竟程默生现如今已三十五岁,父母对他的婚事操碎了心。眼见年纪越来越大,这时插.进一场假结婚,不管对于哪对父母来说,都不是个好消息。
闻栎先行打破了沉默:“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,我就先走了。”
八点刚过,姚文澜应该还没睡,餐厅与医院顺路,他还能去看看她。也不知她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,护工阿姨说她前两天胃口好了些,但近几天又开始嚷着肚子疼,饭吃一口吐两口,十分痛苦。医生又不建议挂营养液,说还没到最后关头,为时过早。
“你现在要去哪?”程默生问。
“去看看我妈。”
“婚礼那天阿姨会到场吗?”
“不会。我找了人在现场拍摄直播给她看。”
“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见见阿姨吗?”
闻言闻栎定定地看了程默生两秒,笑了:“如果你来的话,她一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以防万一,闻栎先给护工打了电话确定姚文澜还没睡,然后和姚文澜通了视频电话:“妈,我待会带着生哥去看看你。”
闻栎没避着程默生,迟早都要见的。视频那端的女人一脸病容,神色憔悴,唇边却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,浓密的黑发中夹杂着根根白发,纵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,也能看出她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。
程默生看着看着目光就转移到闻栎的脸上。
实话实说,闻栎也是个美人,但他的五官却和姚文澜的没多少相似,或许遗传父亲的更多一些。
“是吗?那太好了,幸好我今天睡得不够早。”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听筒传出。
闻栎听了鼻子有些泛酸。
屏幕中的女人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,仿若在病痛面前疼得死去活来的不是她,闻栎知道每晚姚文澜都疼得睡不着,护工在一旁陪着她,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她咬着牙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,却一声不吭。
闻栎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,对他的印象只有姚文澜塞在抽屉里的一张照片。年岁太久,前几年闻栎带着姚文澜搬家时,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照片,白底的照片已经泛黄,男人的脸经岁月蹉跎,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。即便这样姚文澜依旧视若珍宝,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中。
闻栎曾恨过姚文澜软弱专情,一辈子吊在一个男人身上,幼时他和姚文澜屈居在不到三十平的车库里,夜晚一转身就能看见她独自垂泪的模样。他问她为什么哭,她却说她没哭,还哄着他明天给他买棉花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