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 没有人能看得到朱棣心底的激动, 就像是在烈日炎炎下行走许久,对一口水求而不得的旅人,终于得到了这宝贵的一口水。说是整个人因此而活过来了都不为过。
朱棣花了好一阵的功夫平复情绪,半晌方才出声道:“道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?便在此处说了吧。”这会儿朱棣放松且得意极了, 长亭已经彻底让他心底的忐忑不安消散了。此时朱棣自然再不惧怕道衍与陆长亭说些有的没的话了。
道衍也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,但是捅了也就捅了……道衍面上表情不改, 淡淡道:“既然长亭如此坚决, 我还有何话可说?万望长亭日后莫要后悔才是。”
陆长亭摇了摇头,“不会有这样一日的。”未必是他对朱棣的感情如何信任笃定,陆长亭只是相信自己深思熟虑之下的选择, 相信自己的性格。何况若是在道衍跟前,泄露出半分动摇软弱的意思,陆长亭毫不怀疑,道衍便会从中找到切入点,再度企图分隔他们二人。
其实说来说去,他与朱棣如何,日后后悔不后悔,都是与道衍没甚干系的。
道衍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,像是又气又笑一般。
陆长亭静静等了一会儿,道衍方才又道了一句:“若有那时,可来庆寿寺。”
来庆寿寺干什么?陆长亭实在难以理解道衍对待他的热忱,陆长亭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了:“不会有那时的。”
朱棣此时心情更为激荡,他忍不住牢牢捏住了陆长亭的手腕,若非道衍在跟前,他便已经按捺不住将陆长亭扣倒在自己怀中,奋力亲.吻之了。朱棣将陆长亭往身后拉了拉,说了和陆长亭一样的话:“不会有那时的。”
道衍大约也知道了自己说的话实在不招人待见,所以他明智地选择饿了不再言语。
“我想今日道衍师父应该不会留在燕王府用饭了。”陆长亭淡淡道。
道衍掩下眼底的无奈之色。这是连饭都不让吃了……
道衍点头,干脆利落:“告辞。”
待他走出去后,陆长亭面上神色骤然一变,埋怨道:“四哥,你捏痛我了。”
不过这话听在朱棣的耳中,就仿佛撒娇一般。
朱棣面上渐渐涌现出了喜色,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越发浓厚起来,他颇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,低头再看,长亭的手腕之上果然红了一圈,周围的皮肤更是泛着青白之色,朱棣顿时心中一疼,忙俯下身去吹陆长亭的手腕。
陆长亭:……
这个动作显得幼稚也就罢了,朱棣似乎还在激动之下,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人。
陆长亭不得不抬手戳了他一下:“四哥,我有事要出门一趟。”
朱棣却是态度强硬地将陆长亭搂着往里去:“今日哪里也不许去。”
陆长亭:???
难道是朱棣从道衍那里受什么刺激了?
陆长亭哪里知道,朱棣的确是受刺激了,但却是受了他的刺激,此时正是情绪难以抑制的时候,哪里舍得放他出门去?
朱棣将人留在花厅之中,又令下人去备下酒菜。陆长亭无奈,只得让马三保等候在外头,推迟了去见史嘉赐的日子。
“道衍走得太快了些。”陆长亭叹道。他应当先问一问道衍,确认那史嘉赐确实是倒了霉运才是。偏偏当时忘了个一干二净,脑子里哪里记挂着什么史嘉赐,三言两语就将道衍给怼走了,这时候想起来,陆长亭方才觉得有些遗憾。
假如道衍知道自己在陆长亭心中的价值就体现于此的话,怕是会气个倒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