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位置都订好了我哪能不去,带个人可以吗?”
“你身边那个小跟班?没问题,我订了四个人的位置。”
于是闻栎带着孟逐去了谢巡所说的中餐厅。
在m国不过一周,孟逐已经涨了不少见识,他腰板挺得直直,见到中餐厅两眼放光:“这些日子我吃快餐都快吃腻了,终于有主菜能吃了。”
“随便你吃,只是别撑的晚上睡不着。”
“不可能!”孟逐一口否定。
孟逐知道闻栎这趟是来见朋友,但没想到闻栎的朋友咖位这么大,他看见谢巡,说话都结巴了:“谢、谢、谢巡!”
“我叫谢巡,不叫谢谢谢巡。”谢巡摘了墨镜,坐下。
孟逐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,许久捏捏自己的脸,疼的,他才恍惚回过神来:“竟真是影帝。老大,不会是你找了演员来欺骗我吧。”
“我闲得无聊,找演员来骗你。”闻栎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。
想到面前坐着的是活的影帝,孟逐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,往谢巡面前一摊,手里攥着支笔,扭扭捏捏的,看看闻栎,又瞧瞧谢巡,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说:“影帝能给我签个名吗?我家里有个妹妹,是你的铁杆粉丝。”
“没问题啊。”谢巡拿了笔,就在本子上刷刷签了个名。
闻栎瞥了眼:“你的字还是一如既往地丑啊。”
谢巡生气:“这是艺术!艺术!我这签名可是圈内最漂亮的那一挂。”
闻栎敷衍:“行吧行吧。”
谢巡说请闻栎吃饭真的是表面的客套话,主要是想犒劳犒劳这些天来没一点油水的肠胃。孟逐着实是想念家乡菜了,席间和谢巡两人像是要比赛一样,一人干了两碗米饭还不够,最后向店员要了一锅来。
闻栎在一旁看得想发笑,不禁好奇谢巡的经纪人是有多苛待他,让孩子饿成这样。
谢巡最后给出了解释:“反正吃多吃少回去都要减肥,那还不如多吃一点。”
闻栎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,明天便要回国,谢巡还要在这里还要待上个四五月。第二天去机场时谢巡也在,他在国外没了国内的狂热粉丝,伪装都随便了很多,只带了个墨镜,双手往风衣口袋里一插,不说话的时候,也是个酷哥。
他昨天紧赶慢赶把今天的拍摄任务结束了,今天得了闲,闻栎和孟逐在候机,他也能在旁边和闻栎聊聊天。
谢巡说他下回再也不听经纪人的话接国外的片了,语言不通也就算了,还没有好吃的,成天就是炸鸡薯条,减肥都减的格外艰难。
“我看你现在英语挺好。”
“我在这里待了也有一个月了,硬生生练出来的!”
“记得上学时你连英语语法都分不清,总被老师教训,现在一个月就把口语训练出来了,真厉害啊。”
“我也觉得我现在的学习能力大有进步。”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,很快登机时间到了,机场里传来让旅客们抓紧登机的广播,闻栎和谢巡说了再见。“等你赚大钱了来投资我的剧,捧红我,我退休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!”谢巡说。
“你想得美。不如多赚点钱来入股吧,同样能退休,以后躺着赚钱。”
“聪明啊!”谢巡竖起大拇指,“我待会回去就和金姐商量商量。”
“保护好自己。”闻栎笑着嘱托道,“别被揍了。”
“你才是,别咒我。”
回去同样是六小时的行程,闻栎在飞机上看了两小时的书撑不住睡过去了,身边的孟逐早去会了周公,这一觉睡得悠长,直等到飞机快要落地时才清醒过来。
国内现在将将下午四点,还有点太阳挂在天边,不过完全没有热度,照在人身上也未感觉到暖意,反而是一阵冷风吹过。十一月中旬,记得有一年天气极冷的时候,这个时间天上已经开始飘雪了。
李华霖安排地很妥帖,两人下了飞机便有司机在外候着,同样在一旁等着的还有李华霖,见了闻栎的第一句就是祝贺闻总此次旅途顺利。
李华霖在拍马屁这一块还是有一手的,有时他过分谄媚,总让闻栎忽略了他的专业技能。司机接过二人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,闻栎开了车门,对李华霖道:“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了,随便你发挥,记住一条就行,别让严顾再出现在我眼前。”
“收到,闻总。”
闻栎在国外待了一周,忙碌地充实,尚未体会到思念之苦。程默生一人在家,却寂寞地很,就连上班都提不起兴致。
偏偏赵行君还要在一旁火上浇油:“以前你做手术最是积极,这几天怎么说蔫就蔫了。是不是尝到了爱情的苦?”
赵行君得意地很,自认能出一口日日被撒狗粮的恶气,护士们都瞧出来了,笑问赵医生是涨工资了吗,最近好像开心得很。
赵行君说没有,他只是想到了一些让他开心的事。
事实证明人过分得意是会招报应的,闻栎回来的前一天,赵行君的老婆告诉他,单位上有调动,派了出差任务,她分配到的地点是南方的一个城市,离京都远得很,所以她不在家的一个月,闺女就交给他照顾了。
知道这个消息的赵行君备受打击。
程默生悠悠走过,淡淡地来了句:“闻栎明天就回来了。”
赵行君:……
曾经作过的孽,都是要还的。
闻栎回来的这天下午程默生仍有一台手术,快要到了冬天,天色黑得渐早,闻栎说下了班来医院找他,顺便回家的路上一起走超市买些明天要吃的菜。结果程默生先等到不是闻栎,而是许久未有接触的单铭。
单铭这些日子跑市医院跑得也有些勤快,赵行君从护士那听来八卦,又转述给程默生。单铭有个院长亲戚在,毕业后进市医院工作怕是没跑了。
他在医学上还是有天赋的,十月学校送来的一批学生,单铭成绩最好,接受能力最强,假以时日,估计也是市医院内响当当的知名医生。
但这和程默生又没关系。
他做完下午的一台手术,明天是休息的日子,出了手术室脱了手术服,告诉苦苦等待的病人家属一切顺利,过了麻醉的效力病人就会醒过来,不用担心。
再交待几点注意事项,程默生回了办公室,手机亮屏,闻栎发来消息说已经在路上了,还有五分钟就到。
五分钟,正够他换好自己的衣服,打卡下班,从办公室到一楼前厅。
然后他就在办公室门口被单铭堵住了。
院长说过,单铭这孩子,被家里宠坏了,做事容易一根筋,爱钻牛角尖,程默生本没放在心上,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。
单铭问他,为什么要把自己调到别的医生手下,是觉得他不够优秀不值得他教吗?
程默生被迫在门口停住,他心情有两分不悦: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带教医生和实习生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过深的感情,带教医生负责实习生心里感激,不负责也无话可说。
就像赵行君曾经抱怨过的,带了实习生也不见涨工资,不过是学校和医院对接的一个流程。
单铭说:“一开始是好好的,后来有天就申请把我调走了,我想了想,除了前一晚在电影院见过程老师,没发生别的事了。是因为他吗?”
这个“他”指代不明,但程默生想他说的是闻栎。
生日时收到的腕表此时正妥帖地戴在左腕上,只是被衣袖遮住了,程默生的两分不悦变成了五分不悦:“调走你是我的意思,和其他人无关,我希望你不要乱想。”
“可是我听见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们婚姻为假的消息。”
程默生乐了,换了个姿势,倚在门框边:“所以呢?”
“所以程老师你为什么要调走我,我是哪里做错了吗?还是我不够优秀,又或者,是因为他……”
“调走你的原因很简单。”程默生止住他的话头,“我不喜欢带实习生,我觉得很麻烦。我说了,调走你完全是我的意思,原先是院长来和我讲,我便想着,一个月而已,我可以试试看。但过了段时间,我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,所以把你换给了别的更有经验的医生,你没有错,你也很优秀,你是我在这一批实习生里看到的最优秀的一个,但这不妨碍我不喜欢带实习生,你明白吗?”
程默生罗里吧嗦说了一大串,他以为是讲清楚了,单铭却完全没听进去:“就算我告诉别人你们假结婚也没关系吗?”
办公室门外的走廊此刻很冷清,一个路过的都没有,程默生有点想抽烟了,心下更是烦躁,声音也冷了下去:“你要是想告诉谁,现在去说便是了,我希望你此刻能快点离开,不要在我面前拦着我的路,好吗?”
程默生略显嫌弃地伸出手将他拨到一边,脚步匆匆,被单铭这么一耽搁,闻栎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了。
“那程老师,既然你不否认的话。”单铭在他背后扬高了声音,“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,我、我有点喜欢你!”
乘着电梯上来的闻栎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。
他也不想一开门就撞破表白现场,奈何走廊太空旷,稍微一点声音都能被放大,程默生的办公室离电梯也不算远,单铭站那嚷嚷一声,传到电梯这边来轻而易举。
闻栎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。
放在半个月以前,碰上这样的场景,他可能背地里还要调笑程默生几句,说他魅力太大,一个小实习生都被迷得晕头转向。然而他现在完全提不上任何打趣的心思,甚至想掉头就走。
程默生在听到单铭的前半句话就转身了,此时背对着闻栎,他只听到背后电梯门开的一声响,却不知道来的是谁。事实上他谁也不想撞见,他甚至想不通单铭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,就算他是假结婚又何妨,结婚证是真的就成,用得着外人在这逼逼赖赖。
他是真的不高兴了,他当初就不该带实习生,或者说,在院长说实习生是一个亲戚家小孩时就及时止损,拒绝这份差事。“单铭,你越界了。”
声音不大,却像是十二月夜里的风雪,冷得骨头都打颤。
闻栎停在电梯旁,没有再往前,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,离得不远,但也不近,大概也就是程默生一扭头就能看清他的距离。
他莫名有些难过。
他知道程默生身边肯定从来不缺人喜欢,但真的撞见了,莫名的情绪爬上心头,让他连面上的微笑都保持不了。
就连程默生发现他,快步走到他面前,问他“都看见了?”,他也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嗓子眼好像被东西堵住了,明明和程默生无关,闻栎现在也不想理他。
于是程默生只好温声哄他:“先回家好不好?”
闻栎眨眨眼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:“原来他真的喜欢你啊。”
闻栎原是有些脸盲的,他只见过单铭一次,理应记不住他的脸才对,可他偏偏却记住了。
他还记得看电影那次和程默生之间无心的玩笑话呢。
程默生说:“还好早听你的话,把人调走了。他是院长亲戚,在医院里畅通无阻的,我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就来到了我的办公室门口,赵行君也不在。他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把他换给别的医生,我没想到他会说喜欢之类的话。”他低下头,靠近闻栎颈侧,落在他人眼中,像是亲吻的姿势,“闻栎,你相信我,我只喜欢你一个人,以后的一辈子都是。”
他一边后悔应下了这桩倒霉差事,一边又庆幸人调走的早,不然不知又要惹出什么来。
闻栎微微侧头,程默生伏在他耳边,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吹在耳朵上,酥酥麻麻的。话音将落,闻栎像是泄愤似的,虽然他不知道这份怒气从哪来,但他还是张嘴一口咬在了某人的下巴上。
总归明天是休息日,下巴上有个牙印,也不丢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