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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格的说,钱不离并不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莽的枭雄,此次出巡,他的目标也仅仅是除掉正阳县的县主宋乃光,其余的县主他不想动。将军需要有无坚不摧的锐利、无往不前的顽强,而搞政治则需要无中生有的圆滑、无懈可击的缜密,钱不离向下放军权,转而抓政权的决定是正确的,军队不过是政客手中的宝剑,他不想做看起来寒芒四射的剑锋,他要抓住剑柄!从而钱不离的性格也变了些,到宜州以来,他的手段一直是很含蓄的,除了该死的官杉和辛辉震以外,他没有伤害、为难别的贵族。当然,他和月色公爵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味道,以前的矛盾不包括在其中。

他杀掉了那个强抢民女的公子哥,其一是那公子哥实在太恶劣了,让人心烦,其二正好可以杀鸡儆猴,给练市县的县主罗源发施加压力,等到秋收的时候,罗源发绝不敢再阳奉阴违。可钱不离没有料到,这些贵族的反扑如此疯狂,无视他钱不离的地位、威严,悍然行凶,而最不能让人容忍的,就是行凶不成,竟然转而用规则来压迫他钱不离,这是一种戏弄,也是一种侮辱!

如果是一个平民,他会默默忍耐,如果是一个没有势力的商人,他会强颜欢笑,可他钱不离手掌重兵,是福州集团的灵魂人物,他没有必要忍耐什么。

当然,从政治的角度说,钱不离过于冲动了,拉拢、收买所能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屠杀和威吓的效果。可惜一个人做事不可能象机器一样,永远条理分明,钱不离是个年轻人,虽然可以凭着理智控制情绪,但不能永远控制下去,胸中的激情受到压迫自会爆发,如果不是有这种激情在,早在雪原城钱不离就连夜逃跑了,又怎么会甘心情愿带领着雪原城的士兵去打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?!

钱不离不怕挑战,更不怕挑衅,与其容忍将来的一次又一次挑衅,不如用残暴、毒辣的手段威吓住所有心怀不轨的人,纵使不能在姬周国引起震惊,至少也要让宜州府的贵族们人人胆寒,而这一切需要鲜血,需要很多人的鲜血。

“钱不离,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屠夫!!”王治济狂叫起来,本已老迈的身体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两个亲卫在后面踢打也不能让他停止叫声:“你等着瞧吧!你目无王法、屠杀城防军,陛下绝不会放过你,你要受到万人唾弃……咳咳……”

杨远京用刀背劈在王治济的背上,这才让王治济闭上了嘴:“老家伙,想找不自在是不是?”看到王治济吐出口鲜血之后还要张嘴,杨远京又是一记耳光抽在王治济的脸上,当场就打落了数颗牙齿。

“万人唾弃?你说得太夸张了,姬周国有上万贵族么?”钱不离回过头来,淡淡一笑:“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贵族才能看得到利益,你们三家这些年来积攒了不少家财吧?我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,不能带走的分给百姓,嗯……田产也是要分的,你以为是唾弃我的人多还是赞颂我的人多?”

王治济蓦然抬头,可惜早已准备好的杨远京又一拳击上了他的小腹,王治济几乎缩成了一团,再也说不出来话了。

“大人,和这老家伙废什么口舌?!”杨远京嘿嘿一笑。

“是啊、是啊,大人,干脆一剑砍死算了!”张贤连忙接道,他在极力保持镇定,满地的尸体、鲜血对他的刺激是巨大的,能跟在钱不离后面他已经鼓起了全部勇气。

“我现在不杀他自然有我的道理,远京你轻一些,不要把人给我打死了。”钱不离淡淡说了一句。

※※※

后队的步兵已经进了城,派出少部分人巡逻之外,其余的士兵已经在张贤的‘带领’下冲进了罗源发、王治济和蒋文台的家中,控制住了一家老小。而钱不离的亲卫则留在县府,护卫钱不离的安全。

县府的帐薄就在桌面上,钱不离却懒得去看,既然罗源发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,主动要求钱不离来检查帐薄,这帐薄肯定是假的,钱不离很吝啬,他不愿意把自己的精力花费在这方面,管他是真还是假,罗源发都一定要死!

浮柔的神色有些恍惚,时而看向钱不离,时而看向程达,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她天生就是一个不善于掩藏自己心事的女人,情绪稍有变化,就能脸上看出些端倪。

“浮柔,你怎么了?难道你也觉得我残暴了么?”钱不离本不想多嘴,可对方就在那里想自己的心事,竟然忘了服侍自己,这让钱不离有些不满。

“不是的,那些人杀得越多越好!我在想……”浮柔连忙否认,同时用眼睛瞟了瞟程达,那意思就是你出去吧,我有话要对他说!

程达眼观鼻、鼻观心,不为浮柔所动,练市县不是宜州府,他们初来乍到的,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谁来担责任?

“你在想什么?说出来让我听听。”钱不离笑看着浮柔。

“咳、咳!”浮柔有些生气,瞪圆了眼睛看着程达,还干咳了几声。

程达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,不给浮柔面子。其实程达身为钱不离的亲卫队长,虽然身份比钱不离的几员重将低了不少,但位不高而权重!纵使天真烂漫的柯丽也绝不敢在程达面前使小性子,地位尊崇的姬胜情也要对程达客客气气的,不过浮柔是土族人,没有什么心机,总是直表自己的喜怒哀乐,今天她瞪着程达,并不影响明天拉着程达的胳膊说笑。

“有什么话你就说吧,程达又不是外人。”钱不离感到几分奇怪,往常他们说话从来不避着程达,除非脱衣睡觉‘摔跤’,今天这是怎么了?